中午我们回到芒特哈根市里休息用餐，让我有机会能够近距离体会小城的风土人情。城里没有什么醒目的建筑，中心区最主要的就是几个市场：大棚市场、露天集市和有几个小超市构成的中国城。街上明显有许多无业游民。荷枪实弹的警察倚在镶着铁网车窗的警车旁提醒我拿着相机务必要注意安全。

在鸟导的陪护下，我怀着好奇心逛了两家象堡垒一样门户森严的中国百货超市。说起来，华人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开拓的历史悠久，是这里最大的两个外来民族之一。中国人在海外喜欢聚居，巴布亚新几内亚全国各个城镇几乎都有以超市为核心的中国人聚集区。当地经济极为落后，大部分工业品全靠进口，价格昂贵。善于经商、勇于开拓的华侨在各地开起一个个百货超市，用廉价的中国商品占据了大部分市场，获取了高额利润。这里80%的华人是福建人，福建人中又有80%来自福清。靠着同乡亲友间的互帮互助，不会说英语的华人也能独闯海外，打出一片天地。

在莫尔兹比港转机时，我就遇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不懂英文告示，带着极简单的行李，要独自飞往一个偏远城市投靠当地的表叔做生意。华人的全球影响力一大半来自这种开拓打拼的精神。但是，赚钱容易生活难。这里城市失业率很高，抢劫等恶性案件高发。有钱的当地华人往往成为各种犯罪活动的目标。

我和镇上中国百货超市的店主攀谈，他们对在这里的生活大多喜忧参半。这里的小超市是前店后家，生活是躲进小楼成一统，日常吃的果蔬肉蛋都是由熟悉的当地土著送货上门。华人要想融入当地社会过上安稳的日子，一方面要靠自身的努力（学习当地语言，支持社区发展），另一方面要等待巴布亚新几内亚整体的社会经济发展，看来道路还很漫长。

中国超市外景

和华人店主攀谈（身边是来卖菜的土著）

路边的市场上待售的土猪引起了一番有趣的议论。这里的猪价高得惊人，目测也就百斤左右的猪标价大约相当于6千人民币。原来，猪在当地部落生活中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逢年过节的部落宴会要杀猪，嫁娶的聘礼、部落冲突后的赔偿也以猪计算，以致于土猪在许多场合成为一个货币单位。一条人命大致需要用头猪抵偿。聘礼则看女方的相貌、出身和受教育程度而定。鸟导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还欠着丈母娘家十多头猪的彩礼。红白喜事至亲好友赶着头猪上门作为随礼那是相当的有面子。而家庭散养的土猪产量极低，供不应求，所以价格奇高。

有趣的是，如果把活猪杀了卖肉，所得远远要低于整猪价，因为猪肉显然不便作为交换媒介，在没有冰箱的农村也不可能成为价值储藏手段。商业化的养猪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才刚起步，估计水土不服的外国猪未必能作为部落接受的货币单位。集约化饲养土猪倒估计是个快速致富的门路。当然细想起来远不止这一行，现代文明之光刚刚照进这个国度许多角落，商机和挑战都无处不在。不过当地人受教育程度极低，也不思进取，有眼界和能力去抓住机会的人寥寥无几，令人叹息。

昂贵的土猪

下午的小半天里我们来到一个小山村，不太费劲就找到了华美极乐鸟。它尽管也有如胸盾一般的闪亮饰羽，但放在极乐鸟中只能属于相对貌不惊人的，叫声也显呱噪，却以极乐鸟中最有代表性的求偶舞蹈著称，是各种纪录片中的明星。它在求偶时展开闪亮的蓝色胸盾、双翅和披肩羽组成一个舞动的椭圆形，奇异的变形令人叫绝。华美极乐鸟算是极乐鸟中少有的相对不太怕人的种类，找到它往往并不困难，当然想看求偶表演就不容易了。

华美极乐鸟

观鸟之余，我们顺便在鸟导的带领下游览了小村。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社会是以部落为基础。部落间很难谈得上友好，因此对于不请自来的陌生游客态度往往并不友善，所以在这里背包游绝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对于本部落的人带来的客人，态度却十分热情，问好、握手、围观都是常事。

这个红花绿树掩映的小村看似普通，但很快就向我展示了它神秘的一面：一个是陈列着历代酋长（村长）头盖骨的祖先供台。据说本部落习俗是酋长去世后只将身躯竖直埋葬入土，将头部露于地面上用树枝等掩盖好以防野兽叼去，待化骨后取回安放入供台。族中如有大事，会到供台前祈求祖先保佑。另一个是祷告屋。

圆形的小屋内供满了据说有神力的奇形石块。村民如有疾病，往往到此处祷告，以求尽早康复。在缺医少药的农村地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巴布亚新几内亚医疗水平极为落后，每万人中只有一名医生和五名护理人员，居民预期寿命只有62岁，早逝的人比比皆是。当地人极为重视丧事，全部落的人都会来吊唁。两天后就赶上鸟导的一个堂兄因病去世，他带着我参加了在村中举行的葬礼，也是一段奇特经历。

祷告屋

祖先供台

村长的老伴在削红薯，这是农村的主食

孩子得意地展示一只巨大的果蝠，这可能是他家晚餐的主菜

村民热情地邀请我吃菠萝

排球是当地人喜欢的体育活动

（未完待续）

本文编辑：梁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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