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贾樟柯导员商榷在北美遭遇的年轻爱国者

写作计划中,原本没有这篇文章,但是因为在笔者某自媒体平台上转载的贾樟柯导演发表于个人微博的文章《在北美遭遇的年轻爱国者,把我惊到了》引起了巨大的讨论,临时决定写这么一篇文章。首先声明,贾樟柯导演是笔者非常敬重的一位六代导演,其导演的作品也屡屡斩获国际大奖,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导演、编剧、制片人、演员及作家,“六代导演”中的翘楚。《在北美遭遇的年轻爱国者,把我惊到了》是一篇文字不太多的文章,文章中,贾导叙述了他导演的电影《海上传奇》在北美(加拿大多伦多)上映时他亲历的两件与“爱国青年”有关的事件。 件:(概述)贾导在台上为《海上传奇》做宣传,他说道:“这是一个由私人讲述构筑成的城市记忆,片中有很多采访,我必须找到那些历史事件的当事人,聆听他们生命经验中的细节,才能理解历史。因为对我来说,没有细节的历史是抽象的……”为他担任翻译的是一位8岁就到加拿大的天津籍女子,她将“没有细节的历史是抽象的”翻译为“历史是模糊的”。以下引用贾导原文:这时候,戏剧性的一刻发生了——台下一位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的中国女生,突然站起来打断我的发言,高声说道:“翻译在篡改导演的讲话!”剧场瞬间安静下来,人们被这一幕搞懵了,都愣在那里。那位中国女生突然用英文讲起来,然后又把自己的话翻译成中文,她说:导演说历史是抽象的,而翻译却故意翻译成历史是模糊的。让西方观众以为中国不重视历史,什么都是模糊的,这是别有用心地抹黑中国!我愣在那里,一下子没想明白“抽象”和“模糊”的区别,因为同时我在想另一个问题,一个翻译上的错误,是不是有必要上纲上线说成故意抹黑中国。我一时想不明白,好在主持人换了话题问我,我开始继续介绍电影。过了一会,当我从舞台上走下来的时候,这位女生突然拉住我激动地说:你的翻译是不是台湾人,看样子应该是台湾人,她在故意歪曲你的讲话,她在抹黑中国,她应该是“ 分子”。我说:不,她是天津人。她愣了一下突然跑到旁边的新华社记者那里,面对摄影机说:刚才那个翻译歪曲导演的讲话,她在西方人面前讲中国人不尊敬历史,中国的历史是模糊的,你们一定要把这个事情揭露出来。我像局外人一样,站在一边看着这位女生。她将个人、政府、国家概念模糊在了一起,为了虚无的面子,可以无视一切,这就是她的“爱国主义”吗?她的低龄也让我吃惊,是什么造就了一个生活在北美的中国女孩如此激烈的国家主义信仰,和如此脆弱的国家信心?不是在北京,而是在北美,让我遭遇了年轻的“爱国者”。第二件:(全文引用贾导原文)晚上电影节放映《海上传奇》,开演前进来一位九十多岁的上海老奶奶。听说她年离开上海后,再没回去过。放映结束的时候,看她的家人把她用轮椅推走。我不敢跟她交谈。对电影,对上海她怎样反应,我都无法承受。离开家六十年,看到今天的上海,她会跟我说些什么呢?长久的分别,再次相遇的时候都会是一种尴尬。意外的是有一位女生,二十岁左右怯生生的样子,放映后她问:导演,我想问你一个会让你不愉快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拍这样脏兮兮的上海,拍这些有政治色彩的人,给西方人看吗?我说:我在拍上海的某个侧面,上海除了浦东、淮海路之外,还有苏州河两岸密集的工业区,还有南市那些狭小的弄堂,生活就是这个样子,上海就是这个样子。上海的破旧小弄堂女生突然愤怒起来:那你有没有考虑,你的电影被外国人看到,会影响他们对上海、对中国的印象,甚至会影响外国人对中国投资的信心?我也愤怒起来:想那么多外国人干吗?就为了那些投资,为了外国人怎么看中国,我们就忽视一种真实的存在吗?中国十三亿人口中有很多人依旧生活在贫穷的环境中,难道我们可以无视吗?短暂的沉默后,女生对我轻蔑地一笑,说道:是啊!为了祖国的尊严,我们当然不应该描述那些人的情况。我被她的话惊成了傻子,我突然发现了这些“爱国主义者”的逻辑。他们所谓的“爱国主义”就是基于那些虚幻的国家意识,而忽略活生生人的命运,这其实是畸形的爱国主义。脱离人本主义的“爱国主义”是可怕的。如果集体回避我们的社会问题,如果我们的文化没有能力反映我们生存中的真实困境,未来会怎么样呢?从整篇文章来看,贾导毫不掩饰的表露了对两位年轻女孩的反感及对他们爱国的“担忧”:我被她的话惊成了傻子,我突然发现了这些“爱国主义者”的逻辑。他们所谓的“爱国主义”就是基于那些虚幻的国家意识,而忽略活生生人的命运,这其实是畸形的爱国主义。脱离人本主义的“爱国主义”是可怕的。读者们在笔者转载文章下之留言非常平和、非常中肯、非常有见地,几乎完全代表了笔者的观点:“不论写文本报道,还是拍视频报道,实事求是应该是基本的要求,这里面就有个把握‘度’的问题了。一个好的作品,应把握好这个‘度’,既弘扬精华,又批判糟粕,实现其应有价值。一味地宣扬阴暗的东西,绝称不上是好作品,甚至让人觉得目的不纯。譬如这位贾导的海上传奇,还有方方的武汉日记,就应该属于目的不纯的作品。”“没必要用词尖锐啊如果一个人爱国,那么他分内外。有的人外张,会直言会表现出来;有的人内敛,或不善措辞或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几位是如何刺伤这位章先生,以至于‘上纲上线’‘虚无的面子’‘脆弱的国家信心’也可如此说出口?那女孩有错吗?她是对你进行人身攻击吗?我很难了解是哪里的文化孕育出你这位爱国而不显的大导演。你自己本身就是在上纲上线,又有何资格去评说别人的爱国行径?13亿贫穷的百姓生活,如果你这玩意拍的是15年以前的我无话可说。如果是后面的,那么你不就是公知吗?”“改革发展有先有后,落后是客观存在,拍出来没有问题,但以静态固化的思维无视奋斗者们所作出的贡献和成绩,无视整个社会蓬勃向上的精神风貌,把盛世危言喊成末世痛嚎,这是一个技术精湛的导演犯的方向式错误。”“拍这些西方才有人看呗,支持这样的爱国青年!这导演明显有问题!”“贾导的视角当然没错!艺术百花齐放!但是爱国青年是一定肯定的!没有问题!大是大非上必须是爱国!美国人比我们狭隘多了!所以全世界发动战争掠夺资源!”“总体支持爱国青年!”(笔者注:以上留言是随机选择,没有刻意,几乎代表了众多留言的观点。)其实,笔者在转载贾导微博文章时,心里是喜悦的,喜悦于我们国家这帮90后、00后知识青年的成长和成熟,他们的家国情怀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今天,看了读者的留言,笔者内心更加喜悦,他们理性、有见地、有思想。尤其亲历过疫情年后,西方所标榜的自由、民主、人权及治理能力已经是一地鸡毛,这对我们的90后、00后,甚至70后、80后的冲击都是巨大的,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对国家更有信心、更加热爱和自豪是发乎于内心的,这恐怕是贾导必须直视的。如果您不是为了“取悦于西方”,那您真的就应该跳出自己已有或者固有的认知窠臼,恐怕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拍出真实反映中国社会现状的 作品。另外,恐怕您需要对年轻人多一份包容和理解——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份拳拳爱国心!附:贾樟柯导演获奖作品年,执导的剧情片《小武》获得第4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亚洲电影促进联盟奖和沃尔福冈·施多德奖、第3届釜山国际电影节新浪潮奖。年,执导的剧情片《站台》获得第57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亚洲电影促进联盟奖。年,凭借剧情片《三峡好人》获得第1届亚洲电影大奖 导演奖,该片获得第63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年,执导的纪录片《无用》获得第64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单元 纪录片奖。年,获得第63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终身成就奖。年,凭借电影《天注定》获得第6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 编剧奖。年,获得第38届圣保罗国际电影节终身成就奖。年,获得第68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终身成就奖。年,电影《山河故人》获得第5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 原创剧本奖。年,获得第18届孟买国际电影节杰出艺术成就奖、第38届开罗国际电影节杰出艺术成就奖。年5月,获得第29届福冈亚洲文化奖,成为获得该奖项的第7位华人。年10月,凭借影片《江湖儿女》获得第54届芝加哥国际电影节 导演银雨果奖、第25届明斯克国际电影节 导演奖。年,获得第13届亚洲电影大奖 编剧奖、第10届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年度导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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