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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是一篇迟来的行纪。

去年意大利之行后，很想好好的写点什么，因为这个国家的构成元素实在是太丰富。然而，因为工作太忙，以及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写这一篇，所以就一直搁置到现在。最近有时会在深夜时看上几集陈丹青老师的《局部》，越看越喜欢，也越想把心中的意大利呈现出来。

为什么会选择意大利这个目的地？原因有二：第一，我个人非常喜欢地中海，因此把周边的国家都去了个遍，埃及、土耳其、希腊，这次也该轮到意大利了；第二，在我认为的西方最重要的三个时代中——希腊罗马时代、中世纪、以及文艺复兴，意大利都是极有活力的参与者。一个没有错过西方文明发展的国度，我又怎能错过。

摄于罗马·威尼斯广场

二

从前年到去年，断断续续读完盐野七生女士的《罗马人的故事》，就迫切的想一睹罗马城的风采。虽然现在的罗马必然不会是当年那个，但我想，若站在合适的空间中，应该也能与澎湃的历史更加贴近。

摄于罗马·斗兽场

古罗马时代保存最完好的建筑应该是为人所熟知的斗兽场。斗兽场根据层数来分大小。由上图可以看出，古罗马斗兽场有四层，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座四层斗兽场。

摄于罗马·斗兽场

它最早由皇帝韦斯帕芗修建。在他登基前，古罗马帝国刚经历了一段昏暗的历史——尼禄等“昏君”轮流登场。如果你不是掌握了剧本，在读史书时你也许会怀疑这个帝国是否将就此消亡。在远征耶路撒冷成功后，韦斯帕芗似乎想用这样一座宏伟的建筑告诉世人，西方文明的奠基者，不会这么脆弱。

摄于罗马·古罗马广场

斗兽场旁边就是古罗马广场的遗址，损毁有些严重，不过这儿挺适合没有目的的闲逛。毕竟是凯撒、奥古斯都、提比略们也走过的同款。漫步其中时，我总算理解为什么本地人会说小孩子上学路上随便踢走的一块石子可能都有两千年的历史，因为这就是一座被时间烙上了太多印记的城市。

摄于罗马·许愿池

罗马的古城区其实很小，安排的相当紧凑。要是细细的逛下来，会在各个角落里遇见缤纷的时光碎片：从万神殿到许愿池，从圣天使堡到威尼斯广场，再从《罗马假日》到《绝美之城》。

摄于罗马·万神殿

三

中世纪是欧洲最黑暗的一段历史，但意大利的参与也许是最积极的。

年，一位小城的诗人在写完他的作品后，为其取名为Commedia（意为“喜剧”），他的同乡、好友、另一位作家在读完这部作品后异常喜爱，认为其应该被命名为Divina（意为“神圣”）。所以这部作品后来才被称为DivinaCommedia，即《神曲》。

摄于佛罗伦萨·圣母百花大教堂

这座小城，当然就是佛罗伦萨。

这位诗人，当然就是但丁。

他的好友，则是《十日谈》的作者薄伽丘。

摄于佛罗伦萨·皮蒂宫

有很多人会说，如果没有中世纪，西方的文明史会更加辉煌。不过这个说法可能未必准确，因为没有那幻灭的千年，就很难有后面轰烈的爆发。

佛罗伦萨的博物馆和美术馆非常多，其中也收藏了许多中世纪的作品，基本都和宗教相关。虽然主色调一般都是明亮的金色，但画面风格却是说不清的阴郁。欧洲的绘画始于文艺复兴，许多艺术史家的这一观点可以在翡冷翠的一件件展品中得到印证。

摄于梵蒂冈

中世纪“造就”的，当然还有梵蒂冈。

即使已去过这个国中之国，我也不敢说自己很了解，而且我也一点不想去了解。当你站在圣彼得大教堂前，为面前建筑的雄伟所折服时，难道还不足够？如果觉得意犹未尽，那就再加上梵蒂冈博物馆的所有宝藏吧。

四

该怎么形容文艺复兴？

在佛罗伦萨的三天里，我一直试图找到文艺复兴的那种“感觉”。很难，因为熙熙攘攘的游客群总是会让你觉得这就是个旅游城市而已。

摄于佛罗伦萨·市政广场

最后一晚，我在城中散步时忽然被市政广场传来的吉他声所吸引。艺人弹的全是极具意大利风情的曲子。他全程没有发声，只是单纯的低头弹吉他。我就在一边站着听。他弹了一个多小时，我就听了一个多小时。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就算时光倒流到年或者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违和之处。

摄于梵蒂冈·梵蒂冈博物馆

当你在西斯廷教堂的礼拜堂抬头仰望时，你就知道真的很难有任何文字可以承载文艺复兴这四个字。在我写这篇行纪的现在，当我翻出上面这张偷拍的《创世纪》时，我的感觉甚至比那时还要强烈。知道这世上曾有一位天才创作了这样一幅画，就算你完全不懂艺术又如何？

摄于佛罗伦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

除了《创世纪》，米开朗琪罗还有《大卫》。为了避免与人群纠缠，我将起床时间提前，成为了当天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里看到这座雕像的第一批人。它被放置在一个穹顶下，所以可以进行°欣赏。《大卫》的完美已经被前人渲染的足够，我们要做的只是好好的沉醉在它的棱角与线条里。

出神的看了很久后，才发现后面已经全是人了。真是机智如我！

摄于梵蒂冈·梵蒂冈博物馆

整个意大利之行“偷走”我最多时间的是《雅典学院》。这幅画我在各种教科书和画册里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之前从未留意。这可以理解，因为如此大的一副作品被缩印到16开或者32开，的确会失色极多。陈丹青老师说意大利最好看的其实是湿壁画，不在现场其实很难体会这句话。我们当然无法在拉斐尔刚画好时欣赏到这幅画最新鲜的模样，然而几个世纪过后，当你站在那里，《雅典学院》所展现出的美仍然有让人寂静无声的力量。

从小学画的我深深明白这种群像有多难，但在拉斐尔的笔下，构图会让观者感到很舒服。每个人都沉溺在自己情绪里（包括隐藏在角落的他自己），一点也不为外界所干扰。可能就是这种能量传染给了画外的我，让我在欣赏时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久久不愿离开。

摄于佛罗伦萨·皮蒂宫

佛罗伦萨最大的宝藏库可能既不是美术学院也不是乌菲兹，而是皮蒂宫。皮蒂宫珍藏繁多，说是包括了文艺复兴时所有画家的作品也不为过。

在皮蒂宫边走边欣赏时，我突然想起前前展厅里有幅画还蛮眼熟的，但随即一想，那么有名的画应该不太可能随便挂在那，怎么也得弄个专门的展厅吧。于是又逛到了下个展厅，但那个念头还在脑子里。要不回去确认下吧，反正也就三四个展厅的距离。回到那仔细看了画的介绍后我的第一反应：卧槽，真是拉斐尔的《披纱巾的少女》！就这么随便的和其它许多画一起挂在一面墙上！如果走的稍快一点，竟然有可能会错过！

这幅画相传是拉斐尔向达芬奇挑战之作。你可以说《披纱巾的少女》不如《蒙娜丽莎》名声大，但就算最厉害的艺术评论家恐怕也不敢断言前者逊色于后者。艺术就是这点好，你可以无所顾忌的说自己更喜欢这幅《披纱巾的少女》，就算其余所有人都不喜欢又怎样。

今年是拉斐尔逝世周年，让我们一起怀念他。

摄于威尼斯

威尼斯学院美术馆同样吸引人，但不展出达芬奇的《维特鲁威人》手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意大利之行让我明确了一点：文艺复兴三杰中，自己可能更加喜欢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这么说不是因为不喜欢达芬奇，而是因为他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很难亲近。我相信等到去巴黎之后，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

旅行中所见到的作品实在太多，我很想把它们全部都讲一遍。然而限于篇幅，我只能挑些最著名的来写。其实我觉得哪怕这一趟只能看到《雅典学院》或是《维纳斯的诞生》，我仍然是心满意足的。艺术就是这样难以捉摸而有着无穷尽的魅力。

五

如果我们把艺术的范畴再放大些，会得到什么？

摄于白露里治奥古城

我们会发现，白露里治奥古城也是一件艺术品。这座小镇据说是宫崎骏《天空之城》创意的由来。不管是远观还是漫步其中，“天空之城”都美到极致。在这里，我们可以把古罗马时代、中世纪、还有文艺复兴都抛到一边，就非常单纯的欣赏这份神的馈赠：在一块巨大耸立的山石上，不加修饰的建造了些房屋与阶梯，这就是全部。

摄于威尼斯

我们还会发现，威尼斯更是一件艺术品。据说这是全世界唯一没有汽车的城市，所以你能做的就是，走过一座座石桥，穿越一条条街巷。

据说随着全球变暖、海平面上升，威尼斯在未来很有可能会消失。其实这个故事已经有了现实版。上世纪90年代我的父亲曾坐船游览三峡，到过白帝城等地。如今这些地方已经永沉江底，更年轻的我们再也无法得见。

摄于佛罗伦萨

现在，我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抱悲观的态度。历史中被人类错过的美难道还少吗？完美是美，就像我从前去任何地方旅行都会把自己认为应该去的地方全部走一遍；不完美也是美，就像意大利之行，因为排队的人太多所以我就直接跳过了圣彼得大教堂和圣母百花大教堂。关键在于，你有一双愿意随时睁开的眼睛。

现在回想起来，会发现自己的情绪比几个月前要更加浓烈。也许一件好的艺术品就是这样，当你走到很久、很远的地方，它的美会散发的更加彻底。

摄于佛罗伦萨·圣母百花大教堂之洗礼堂

在阿布扎比回上海的飞机上，我身边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旅途中不经意间攀谈起来，他说自己已独自在外旅行近两个月了。谈话间他给我看了很多他拍的照片与视频，讲了因英语不好而遇到的诸多趣事，手舞“足蹈”的就像个孩子一样。下飞机时，我忍不住问了他的年龄。

他毫不在意的告诉我，七十五。

异想时刻

关于意大利之行想写的太多了，我打算再写个番外篇，介绍下美食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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