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交流莫干山是一所语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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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去过莫干山吗?当你满眼看见莫干山的万国建筑,一定会被它的异域风情而倾心,甚或想起托斯卡纳、费尔霍姆、鲁斯维尔、石岸、森尼赛德等异国他乡的名字。然而莫干山这个美丽的中文名字,最初被翻译成拼音文字时,却有Mokanshan、Mohkanshan、Mohk?nshan等多个版本,如果我们试着去走进这一段历史,会发现莫干山更像一所语言学校。

如果西方的枪炮在坚船上,笔可能更多在文士的行李箱中,他们的工作是传教,却意外地推动了中西文化的交流。19世纪末,来华的传教士带动了一波“避暑热”,他们深知必须要过中文学习关,所以暑期在庐山、莫干山等避暑地举行了短期的语言集训。不过,按他们的使命,医院、办学校、办报刊,边学中文和当地方言,应有的语言学习时间无法保证。于是,在华差会开始探讨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提高语言学习的效率,有识之士就呼吁建立正规的语言学校。

年,戴维斯编著的《生活方言练习》印行,全书采用汉字句子和上海话罗马拼音编写,其中有一篇《论到莫干山避暑》。上海工部局美籍译员派克的《上海方言课本》就是仿照前书编写的,在第48课专门“论游历莫干山”。年夏,避暑人士在莫干山的一次会议上,通过了一个决议,成立一个为长江下游传教士服务的语言学校,即后来的金陵大学语言学校,由资深传教士教授汉字的罗马音标、中国地理以及中国历史等课程。莫干山避暑会会员、美国人钦嘉乐任该校永久校长。后来考虑到在吴语方言地区工作的传教士数量较大,又在苏州创办了隶属东吴大学的吴语方言学校。有意思的是,耶鲁大学汉语教材系统的基础是金守拙编著的SpeakChinese(《中文口语》)、ChineseDialogue(《华语对话》),而金守拙就出生于莫干山,他的父亲金乐德主要在塘栖一带工作,在莫干山上有别墅。荷兰植物学家迈耶曾到访金乐德塘栖的家,抓拍了一张8岁的金守拙双手捧着几颗小笋,5岁的金守拙的弟弟弗雷德抱着一颗大竹笋的照片。

语言的交流带来了教育的新生事物,当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莫干山,紧跟着一些联合办学的意向在山中碰撞,不少项目付诸实践,如上海沪江大学的前身浸会道学书院、浸会大学堂,又如受纽约圣经学院院长怀德在莫干山演说影响极深的金陵神学院,更不必说苏州东吴大学与莫干山的渊源了。美国人、东吴大学校董潘慎文有着多重身份,会五国语言,担任过青年会全国协会第一任董事长、中国教育会第二任会长,他来到中国就开始潜心汉学,倡导把“学习中文当作获取一种好的工作知识”,特别重视语言教育,认为有志于在华服务者,第一二年应该首先投入到语言学习中,并且要以学校课程学习为主。他本人不仅精通英文,同时掌握希腊文、拉丁文、法文、中文。在苏州,他与费启鸿用苏州土白最早翻译了《四福音书》和《使徒行传》。潘慎文是较早在莫干山建别墅的人之一,他的别墅即著名的号。潘慎文的同事韩明德以及衡特立、霍约翰、毕立文、林乐知、宋煦伯等人争相来莫干山建别墅。尽管一些别墅今已倒坍,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衡特立监理会界碑和该会海淑德在年写给友人莫莉·史蒂文斯的信:“上周,华德治和戴美丽小姐去了莫干山,在那儿我们建有避暑别墅。”另如,殷勤山在莫干山也有别墅,他的女儿殷贞柏是潘慎文在中西书院的学生,平时以读书阅报为乐;殷贞柏的丈夫曹雪庚是上海青年会第一位华人总干事。这些山中的同事、校友,无疑为潘慎文在莫干山开展工作增加了人脉和地缘。

年莫干山别墅部分名录

年夏,莫干山避暑会会长雷克斯去世,潘慎文继任会长,任职期间他对协调建设山中基础设施颇有贡献,又逢莫干山避暑地快速发展之时,邮局、电报局、图书馆建成并投入使用,很多捐助的书籍从各地寄往山中。而潘慎文创办的《兴华》杂志更是刊发了不少关于莫干山的信息。年,一篇《赴莫干山学道》出现在《兴华》上,诗一样的语言写出了莫干山风景的赏心悦目,“仰视则星光璨璨,月色溶溶,真所谓‘夜静悬星向壁空’也。同人于此,兴复不浅,几忘路之远近”,又行“忽见洋楼灯火,照耀目前”。年,《兴华》刊登了一则通信《莫干山夏令会纪略》,署名慎文,即潘慎文亲自撰文。在这次莫干山夏令会上,潘慎文最后作了主题演说。据说避暑最棒的部分是在结束的时候,预示着这快乐的、有助于恢复元气、开阔视野以及深入思考的阶段告一段落了,也把人们带回到原先的工作中来。年夏天,在莫干山上的外籍教师照例聚会,参加者不下人,潘慎文又撰写了《莫干山西教师聚会》,详尽介绍了相关事宜。

Mokanshan英文字样的莫干山邮戳

年,作为东吴大学校董的潘慎文,在即将卸任的东吴大学第二中学最后一个报告中说,“一年中,学生在文学……等方面继续开展各项活动,所有参加者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而且从中获益不少……这个学期的注册在校人数已经达到一百五十人,这是我们几年来最多的。”又特别提到当他在莫干山避暑时,从东吴大学美籍教习孙明甫处得知有可能请卜德生来上海,并担任该校校长。为此,他找到霍约翰、赫恩在山中就此事进行了磋商,并致信卜德生征求本人意愿。令他欣慰的是,卜德生很快回复,欣然接受此职。

年9月10日,潘慎文去世,他在莫干山的事业继承了他一贯的爱心。《兴华》杂志在其后的8年里还陆续刊发过《今年的莫干山》《莫干山会堂近讯》《莫干山之命名》《莫干山教务鳞爪》等文章。《莫干山教务鳞爪》讲到教育工作,指出本山礼拜堂内设有幼稚院及补习科、图书馆等,近来学生仍甚踊跃,唯大半注重外国小孩,但对于中国孩子毫无教育设备不无余憾,因此由董事会提出,拟添设华文学校及华文图书馆,以免中国孩子向隅;至于社会工作,下星期一拟请前外交总长黄膺白演讲等等。

年,潘慎文夫人通过时任莫干山避暑会会长霍约翰、避暑会秘书宋煦伯之手,将莫干山号房产、地产以及家具陈设以墨西哥元售予黄膺白。但东吴大学与莫干山的故事并没有在这里画上句号。两年后,东吴大学校长杨永清上莫干山参加了教会大学校长夏季会议。全面抗战爆发,号别墅与毗邻的号别墅被黄膺白遗孀派设莫干山临时中学。正值临中办学处境艰难之际,东吴大学教师陆季清、赵荫庭以及外籍教师文乃史等和大批中学学生撤至莫干山。他们与东吴大学吴兴附中校长陆士澄合办了一个补习学校,借号大礼拜堂做校址,暂驻复学,召集原临中部分学生入学,进行了为期几个月的教育。东吴大学美籍教师许安之可能就是这时候上山的,当时山上只有寥寥几个外国人:文乃史,许安之一家,宋煦伯夫人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外国人早上见面互相要说Goodmorning,来山避难的潘蔚岑家的孩子们鹦鹉学舌,还躲在草丛里等有人走过就喊“狗头猫脸”。宋煦伯夫人因丈夫战前正在南京,当时生死未卜,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宋煦伯在南京收容难民、运送粮食,一度因此遭到日军的殴打,他写下的相关信件后被收入《南京大屠杀史料集》,其中就有一封未发出的长信,请求上海的某位朋友将他在莫干山的家人带离莫干山。殊不知,这一声Goodmorning里,承载了多少情结与希冀。

与语言交织在一起的文化背景,决定了一个人对世界的观感。要不要学外语?这是我们身边很多成年人的烦恼。但不容忽视的是,世界上几乎一半以上的居民是“双语”者,不同语言者观察世界的视角如此不同,而莫干山的世界因为双语而更加美好。

写有Mokanshan英文字样的莫干山明信片

作者:德清县图书馆地方文献室主任朱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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